妻的娘家在安徽宿州市桃園鎮(zhèn),離我們桃園礦有十多里路。這一帶有這樣的風(fēng)俗:結(jié)婚可以沒有“喇叭”,辦喪事一定得有“喇叭”。喇叭班又稱嗩吶班,以前生意并不景氣。一般在十人以內(nèi),好的“喇叭”,一場生意下來,每人可掙百十塊錢。即便是孬一點(diǎn)的,每人每天也得掙五六十塊錢,而且有煙有酒,好吃好喝?,F(xiàn)如今的喇叭班,人才濟(jì)濟(jì),“演員們”不但能歌,而且善舞,吹拉彈唱,無一不能。妻娘家這一帶的喇叭班有一個強(qiáng)項(xiàng):替人“哭孝”。
每次聽妻子說起她們那兒的喇叭班替人“哭孝”一事,我都莫名其妙:親人故去咋能讓人替哭。聽妻說替人“哭孝”的“演員”哭聲抑揚(yáng)頓挫,哭聲壓韻合轍,哭聲凄凄慘慘,哭聲悲悲切切。“演員們”都能哭地死去活來,痛不欲生,讓在場的人無不動容,幾欲流淚,肝腸寸斷,不能自已。用妻的話說,哭的太好啦!所以,每每她們村有人故去,岳父便打來電話,讓妻前去聽“喇叭”,聽喇叭班的“演員”替人“哭孝”。
妻每次說起“喇叭班”替人“哭孝”之事,總是夸贊不已,而我卻不以為然:啥都能替,唯獨(dú)哭孝不能找人替代,除非亡者沒有兒女、沒有親人。父親或母親故去,作為兒女的怎能不傷心流淚,在已故親人的靈柩前大哭一場,這是人之常情,更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事情,哭聲也是發(fā)自肺腑地,是一種實(shí)實(shí)在在、血濃于水的親情呼喚。但是,找人替哭,著實(shí)讓人想不明白,別人哭地再好再傷心,那也是“故作多情”,“多情恰似總無情,替人垂淚到天明”??薜脑俸?,也說明不了“孝子”傷心,只要給錢,讓他們哭上三天三夜,也照樣哭地“精彩”。正可謂:商女不知亡國恨,隔江猶唱后庭花。
盡管妻多次邀我去欣賞替人“哭孝”,我皆婉言拒絕。我真地不知我該恨誰,恨喇叭班還是辦喪事的事主,他們一方是為了生活,一方是為了“省心”,周瑜打黃蓋,一個愿打,一個愿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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